春
一片葱郁的斜坡。
牛的四条腿像四枚铜钉,将那绿色景布钉在坡上。
姐姐躺在景布上,目光吊在空旷无垠的蓝天。有一片白云,正悠悠地飘过山去。
“嘘,别出声。”
姐姐不安地翻了个身,寂静的裤管里,绽出草根一样嫩白的脚丫。
夏
檐前晾出,一朵丰满的积雨云。
水田里日子长势惊人。
姐姐偷偷去了趟山外,回转时在鬓旁插了一枝野花。
阿爸捧着显映出神秘天象的粥碗,蹲在黑瓦檐下一声不吭;碗底节气的变幻若隐若现,阿爸用竹筷重重一拨拉,就碰响了一串寂寂的闷雷。
秋
后院桂花开了。
姐姐,那个人又来了,在桂花树下陪阿妈讲话哩;那人要领你去山那边,那人说山那边几好玩哩。
姐姐,你怎么哭了?
冬
冬白了,姐去得遥远。
有人从山那边捎来一封信。遂凑在灰白的天光下,小心翼翼地拆开季节的封口,竟“哗”地抖出一片好不撩人的雪景。
红红的火塘边,阿妈又在缝补那些舍不得丢掉的陈年旧事,针脚细密宛如春天的雨脚。
窗外的远山开始咳嗽。
(隐隐听见阿妈喊:崽啊,快来试试,合身不。)
(《散文.海外版》双月刊1994年第6期转载。)
来源:绥宁新闻网
作者:龙章辉
编辑:redclo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