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团长”,既不姓“罗”,也没有当过部队“团长”。他姓“袁”,名“通中”,连名带姓“袁通中”,小名“罗伢子”,这是人们平常的习惯称呼。他家住绥宁县瓦屋塘乡白家坊村,从小家贫,靠独腿父亲编织草鞋卖维生。他没有进过学堂门,一字不识。他身高一米五多一点,人虽矮小单瘦,但精灵勤快,常穿别人送给他的一件很不合身的灰色中长旧外衣,走起路来衣服一掀一掀,显得有点神气。他憨厚老实,能吃苦耐劳,热心公务,也肯帮助别人。他讨了个老婆不知“姓”,只晓得叫“苏莲”,村里个个都说,“罗伢子”娶了个“苏联老大哥”。他无崽无女,是地地道道的“五保户”,享受“五保照顾”。“苏莲”至今80多岁还健在。“罗伢子”活到80多岁,已于去年冬天离开了人世。他一生曾在当地三任“团长”,是远近闻名的“罗团长”。
儿童团“团长”
解放初期,院子里成立儿童团,组织儿童手执红缨枪在交通要道口站岗放哨、村里巡逻、监视恶霸地主,配合民兵维护社会治安。“罗伢子”自告奋勇参加了儿童团,并毛遂自荐当上了“团长”。“罗团长”自制了红缨枪、竹口哨,走马上任。
每天天刚麻麻亮,“罗团长”就吹响了竹口哨,把儿童团的小朋友们都叫起床,集合在村上的空坪里。先是进行队列操练,“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一二二三三四!”喊声嘹亮整齐,悦耳动听。有时,他们还训刺杀,用稻草扎了日本鬼子,小朋友们逐个上阵,狠狠刺向敌人的胸膛,“杀声”震天动地,连村上的恶霸地主也胆战心惊,不敢胡作非为。
训练结束,紧接着是“罗团长”训话,进行站岗巡逻安排,布置任务,提出要求。小朋友们都按规定到岗到位,各尽其责。
夜幕降临,“罗团长”又带领小朋友们在村上挨家挨户查柴禾稻草是否乱放乱堆?看水缸里是否装满了水?提醒村民们注意防火防盗。有几次,他们发现一老大娘家里灶前堆满了柴草,“罗团长”和小朋友们一起便动手把柴草搬走,把灶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大娘厨屋里水缸里没水,“罗团长”又和小朋友们一起从井里一桶桶提来井水,装满了水缸,排除了火灾隐患,才放心地离开。村民们都称颂:“小小‘罗团长’,大大‘保护神’!”
大兵团“团长”
农村大兵团生产时期,“罗伢子”又发挥了特长。他丢掉小时候当儿童团“团长”时用的竹口哨,买了一个铜口哨,声音响亮清晰。他把口哨用红布带系牢,挂在脖子上,更加神气。他还经常手提集体买的一口小闹钟。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论三晴落雨、刮风下雪,他每天都准时吹响口哨,让村民们按时出工、休工、吃饭、休息,从未出过错。他每天登记出勤,谁迟到、谁早退、谁请假、谁旷工,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还注意观察村民在劳动中的表现,发现好坏典型,及时向团部汇报,有几份领导的架势和权威,人人都亲切地喊他“罗团长”。
有一天,一位多次出勤迟到、早退、出工不出力的胖女人,干农活偷工减料,被“罗团长”发现,上报团部查实后,要这位胖女人当从口头检讨。她在检讨中说:“个个莫学我,出工冇捉鸡(出工冇积极),偷工拉尿(偷工减料)!”她因没文化,把“出工冇积极”说成了“出工冇捉鸡”;把“偷工减料”说成了“偷工拉尿”。引起男女群众哄堂大笑。从此以后,这位胖女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摸着石头过江,再也不敢耍半点狡。群众都说:“‘罗团长’小小秤砣压千斤!”
剧团“团长”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绥宁县瓦屋塘乡和团村(现在的白家坊村),组建的“文艺宣传队”,群众称为“剧团”,自编自演的文艺节目远近出名,从节目编导、服装设计、演员表演,到乐队伴奏、舞美布景等都有较高水平,有多个自编自演节目参加县、市群众文艺汇演,受到领导和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
每年春节期间,剧团进水口、过金屋、上庙塆、去唐市、赴李熙等地演出,因当时交通极不方便,全县乡、村基本上未通车,即使通了车也得自架“11号”车。道具、汽灯、幕布、布景等都得肩挑背负。“罗伢子”又当上了剧团“团长”,主动承担起挑幕布、汽灯的重担。他郑重承诺:“剧团到那里演出,我就把幕布、汽灯按时挑到那里,保证不误事!”
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剧团接到庙塆飞蛾村的邀请。全体演职人员冒着风雪一步步前行,爬庙塆,奔飞蛾。晚餐后,观众陆陆续续来到剧场,演员们忙着化妆,工作人员正准备点汽灯、挂幕布装台,却一直不见“罗团长”的身影。大家万分着急,赶紧派人去路上看个究竟。走啊走,盼啊盼!好久好久才见“罗团长”挑着幕布、汽灯一拐一拐从远处走来。迎接他的人接过担子,只见他汗流满脸,全身湿透,手上、脚上都被划过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他喘吁吁地说:“山路结冰,实在太滑,摔倒滚到坑下,幸好汽灯没烂,幕布还在!”
大家见“罗团长”到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有的说:“‘罗团长’命长,没有‘光荣’,剧团万幸!”有的说:“‘罗团长’死不了,他永远是我们的‘团长’!”
“哈哈哈哈!”舞台上一片欢笑声……
“嘿嘿嘿嘿!”“罗团长”热泪盈眶,也笑出了声……
来源:绥宁新闻网
作者:袁冰清
编辑:redclo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