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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些年味

来源:绥宁新闻网 作者:袁光汉 编辑:redcloud 2014-01-13 16: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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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上了些许年纪的缘故,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怀旧了,尽管在城里过年无数,也见识过城里浓浓的年味和喜庆的热闹,但总觉得小时候乡下的那种年味才够温馨、纯朴、快乐,感觉那才是真正的年味,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时光回到记忆中的童年,那时的我年少无知,进入腊月就开始扳手指头盼过年。因为过年自己就算做错了事大人也不会责骂不会大打出手,因为过年吃得也丰富穿得也光鲜玩得花样也多,因为过年可以屁颠屁颠的跟着大人去拜年收获大小不一的压岁钱红包哩……

  记得接近年关之时,年事特别多,年味特别浓。印记最深的要数杀过年猪了,那时候几乎家家都要杀过年猪,杀猪前得约好杀猪人,我家杀过年猪的任务都是由二叔来完成的,二叔是个老党员,人高马大,力大如牛,杀猪无数,平是从不干杀猪的行当,只是到了年关因“生意”好才“操此旧业”。那时我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就喜欢看,最多帮忙劈柴烧火,负责把大罩锅里的水烧开用于烫猪毛。一切准备就绪后,将肥猪从猪栏里赶出来,肥猪也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不肯出栏,四处冲撞,没办法但见二叔麻利地冲上去一把捉住猪的二只耳朵,另外的帮手顺势揪住猪尾巴使劲将猪往外拖。这时母亲早已将一根长长的板凳摆放于屋檐坪下,板凳下面是一个装猪血的盆子,盆子里了放少许水和盐,盆上是一把闪闪发光老长的杀猪刀。不管肥猪怎么嚎叫,还是被拖上了“断头台”,这时二叔一手用力捂住猪嘴,一手麻利地拿起杀猪刀,先是用力敲一下猪那乱抓乱窜的前腿,然后从猪的颈部对准猪的心脏狠狠的刺进去,如柱的猪血喷涌而出,喷进事先准备好的猪血盆里。不一会儿,肥猪便停止了嚎叫与挣扎。之后就是用开水烫浇脱猪毛,然后再找个楼梯将肥猪倒挂起来进行开膛剖肚。这个时候我们最高兴的事来了,要二叔割一些猪肝,三五几个便开始围着火炉烤猪肝,将烤熟的猪肝沾些盐便往嘴里送,那个香呀至今想想都流口水。母亲呢也没闲着,要二叔先割一块屁股肉,用猪血先炒几大碗漕血肉,把六大叔七大姑八大姨统统叫来吃个热闹,在农村这叫呷泡汤。吃完泡汤便要二叔将肉一块一块地剁好牵好,放些盐腌几天便挂于炕上,等肉变黄变黑后正宗的腊肉便熏制而成了。

  杀了过年猪趁着新鲜的猪血接下来要办的年货就是做猪血丸子。猪血丸子也叫血粑,在我们这里的农村家家都做,就是用猪血、豆腐、猪肉沫以及一些葱呀蒜呀等辅料反复搅拌均匀,再用手一个一个的挤压而成,粉红粉红的,有的成圆形,有的成椭圆形,形状不一。之后装入筛放入火炕上熏,熏得黑乎乎的,干爽爽的就是正式的血粑了。这东西黑不溜秋看起来不咋的,可吃起来呢还是蛮香的。

  过年打糍粑则是记忆中的另一道年味风景。糍粑的的主要材料是糯米,纯糯米打出来的糍粑是白色,如果在其中添加红豆则成红褐色,加水牛花则成灰黑色,加南瓜则成桔黄色,各有其味。打糍粑是力气活,单打独斗是吃不消的,一般是三五几家合到一起打。男的打,女的捏,相互配合,相互帮忙,打完一家再打另一家,如果打得多要从清早打到晚上。头天晚上,就得做好所有准备,先是把糯米用水洗净浸泡到发白,劈好柴火。然后将所用的桌子、板凳、木甑、罩锅、摏锤、石臼清洗干净,煎好石腊。次日清晨,父亲便开始忙碌开来。挑好水、烧起火、摆好甑,待水温上升,热气腾腾之时将白净的糯米倒入甑里,盖好盖子,盖子上面再放一把刀,说是用于辟邪。传说如果不放刀的话蒸得再久甑里面的糯米也不会熟或者熟不好,是真是假当然无从考究,反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大约是早餐过后,做清了家务,糯米饭也就刚好蒸熟。这个时候就该我们表现了,一会跑叔叔家,一会跑阿姨家,将叔叔阿姨、唐兄表弟、唐姐表妹逐个叫拢来,摆好家什准备开打。不一会儿功夫,堂屋里的桌子、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腊油打得光亮光亮,就等打好的糍粑上桌。利用这个时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打嘴皮子仗,整个堂屋笑声不断,热闹非凡。这边呢父亲利索地从甑里将蒸熟的糯米用竹斗装入石臼,二个汉子各执一摏锤开始不停地捣,捣绵后便挥锤开打,打糍粑有讲究,要先打中间,再打二边,你一锤我一锤,一来一往,配合默契,糍粑呢越打越绵,越绵越费劲儿,最后还要用摏锤将打好的糍粑提上桌才算完成任务,这活儿不仅要技术还要一股蛮劲。待糍粑打得差不多时但见叔父慢慢将糍粑用摏锤移动一边,然后用力一打作固定点不停地将糍粑转到摏锤上,之后用尽全力一拉,几十斤的糍粑便掀起老高,最后落入打好腊的桌面。剩下的工作就是妇女们的事了,她们七手八脚趁热将上桌的糍粑分开,沾上腊油挤出大小不一的圆球,成排成排的摆好,上面再用门板一压,一个一个的糍粑就出来了。我们小孩子呢从开始就站在石臼边看着香喷喷的糯米直咽口水,好想冲上去抓一把吃个痛快,但是大人说了前面三槽的糯米是不能吃的,要等到第四槽才可以。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等呀看呀。等到第四槽糯米饭装上来,就再也忍不住去抓几把热腾腾香喷喷粘乎乎的糯米饭,嚼在嘴里,香在心里。记得打糍粑这天由于大家都忙中午是不做饭的,大家就吃些糯米饭或者吃几个打好的糍粑充充饥算是中餐。

  写家千贴春联是年前家家必可少的一大年事。这方面爷爷最有发言权,写了一辈子的毛笔字年关属他最忙。父亲兄弟多,每家都要请爷爷亲自上门写家千和春联,院子里上上下下也有请爷爷出马的,一写就是大半天。小时候的我很喜欢看爷爷认真写家千对联的样子,有时也帮他端茶磨墨递纸什么的。爷爷见我喜欢也就秘密地传过二招给我,比如写“天地国亲师位”时可有讲究了。“天不顶天”,“地不离土”, “国不闭口”,“亲不团目”,师不带刀”,写“位”字的时候一定得坐着写。爷爷说得多,但我却记得少。等爷爷将家千和春联写完后,剩下的工作就是我和父亲的任务了,父亲抹米糊,我嘛捉梯子,递东西。当家千和春联全部贴好后整个屋子就换颜一新了,有了过年的气氛,再在堂屋前挂二个大红灯笼,那喜庆的年味就出来了呀!

  荡秋千也是让我难忘的一件年事。每年接近年关时那几个爱贪玩的小叔叔都要到晒谷田里扎秋千荡秋千,扎秋千其实不难,找六根树木做二个三角架子,往晒谷田里一摆,再在二个三角架子上搁一根扎实的横木,秋千绳一般是用嫩竹片与稻草相互扭扎起来的,横木上面钉四个竹钉用于固定秋千绳,绳得最下端固定一根平板木用于坐人。这样,一个简易而大型的秋千就制成了。这种秋千我是不敢荡的,荡起来有点心惊肉跳。记得有一次小叔叔硬是要带我一起荡,把我荡的老高老高,那种恐高的吓仿佛心都掉出来,脸色都变青了哟,至今难以忘怀。后来,在父亲的帮助下,我们几姐妹在自家牛栏屋扎起了小秋千,几姐妹你坐他推,他坐你送,轮流享受荡秋千带来的欢乐。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除夕那天,这天可就忙了。在乡下有大年三十要做三十件事情的说法,包括大扫除、挑水、洗衣服、割猪草、洗萝卜白菜等等,反正要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做完,好过一个自在祥和的新年,到了大年初一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亲戚拜年和接客待客。除夕这天我起得特别早,第一件事就是将屋前屋后卫生清扫一遍,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还要给大黄牛烤二个糍粑吃,要它也体会体会新年的喜悦。“汉伢子,屋后的鱼塘干了,快来帮忙捉鱼!”刚刚忙完这里,父亲便来了新的任务。鱼塘是父亲将稻田改挖出来的,面积不大,大约100来平方米,养的鱼种类少,主要是草鱼、鲤鱼和鲢鱼,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小儿科”。听到喊声,我们几姐妹带上捕鱼工具,挑起大水桶就往鱼塘赶。父亲考虑到我们年幼,又担心我们受凉感冒,一般来说是不要我们下塘捉鱼的,我们就帮忙接递传送。有时遇到几个调皮的草鱼,在网兜里不停地挣扎,搞得我是满脸是泥,好笑极了。

  天色渐暗,炊烟四起,噼呖叭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过年脚步越来越近了。祭过祖,吃过团圆饭,我们几姐妹便早早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以崭新的姿态迎接新年的到来。这时,母亲燃起炉火,将我们几姐妹叫拢来,围着炉火给我们守岁,也就是发压岁钱,钱不多,五角、一元、二元、五元不等,但却让我们激动好一阵子。

  如今父亲去世多年,母亲也频添华发,兄弟姐妹都长大成了家,个个为了生活不停地在外面奔劳打拼,回家过一次年是越来越不容易,乡下的年味也渐渐淡化。但不管怎么难,年是要过的,家也是要回的。毕竟有家才有年,有亲人相伴相守相聚那才叫团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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